龙云骧血染晋北新练庄

文/邹光耀

    1925秋，荣县五宝镇青年的龙云骧考入黄埔军校四期步科第二团第五连，1926年10月毕业，参加北伐，从此戎马生涯。

    1937年初冬，沟壑纵横的晋北一片肃杀、黄尘漫漫，树枝在寒风里呜咽哭泣，成群的乌鸦在血色黄昏中凄厉地尖叫。

    日军第五师团和关东军一部突破中国军队长城防线后，快速向山西逼进，太原危在旦夕。

    忻口位于太原北面100公里的忻（县）定（襄）盆地北部，是五台山、云中山东西两山峡谷中的一个隘口。在地理上是出入晋中的交通孔道，在军事上是屏障太原的最后一道防线，可称之为战略咽喉要地，忻口的守与失直接关系到太原的安危。

    中国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决定在忻口地区组织防御。国共首次联合实施大规模军事行动，狠狠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朱德指挥的八路军、卫立煌指挥的中央军等集结忻口镇，准备给日寇迎头痛击。

    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十四军第十师三十旅五十九团团附龙云骧奉令参加战斗。

    10月13日，日军第5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指挥所部对忻口守军防御阵地展开全线攻击，重点置于正面中央军左翼兵团第10师阎庄和中央兵团第54师南怀化阵地。当日，南怀化守军阵地被日军突破。卫立煌调第21师竭力恢复丢失阵地。

    14日晨，第21师向南怀化、新炼庄日军出击，在日军强大火力压制下，21师伤亡严重，师长李仙洲负伤，出击受挫，奉命退出战斗到后方整补。15日拂晓，日军继续攻击忻口西北高地。第61军火速驰援，与日军对峙于南怀化东北高地。为了巩固忻口防御阵地，卫立煌、傅作义决心举行全面反击，将机动预备队不断投入前线，企图将日军消灭在云中河盆地。当日夜间，守军各兵团对日军展开全面反击。中央兵团反击部队攻击突入南怀化阵地的日军，由于部署失误，加之夜间作战，一开始便与日军形成混战，敌我双方处于胶着状态。在混战中，亲临前线指挥作战的第9军军长郝梦龄、第54师师长刘家祺和旅长郑庭珍阵亡，反击受挫。左翼兵团反击部队向进攻日军的右翼出击，在日军反击下，部队迅速退回原阵地。右翼兵团未出击却受到日军的攻击，灵山阵地失而复得。配合正面防御部队反击日军的第35军两个旅，越过云中河，将南怀化日军后方旧河北村日军大部消灭，在日军增援部队的反击下，退回忻口以南的金山铺休整。

    经15日夜和16日对日军反击作战，中国军队全线转为守势。为增强忻口正面的防御力量，阎锡山于16日命令第19军开赴忻口前线：令第15军恢复并坚守忻口右翼灵山阵地；并调右翼军所属部队一部星夜赶往忻口前线；又令深入日军翼侧和后方的八路军和骑兵第1军积极袭击日军的翼侧和后方，破坏日军交通运输线。八路军为配合忻口正面作战，在日军翼侧和后方给予日军以沉重打击。

    10月17日，时任国民党14军35旅59团团附的龙云骧奉命驰援21师防守新练庄。哪知部队尚未到达，新练庄已被日军占领。

    59团乘日军占领立足未稳之际，毅然发起攻击，部队攻入村内与日寇展开了肉搏巷战。经四小时苦战，将敌逐步歼灭，夺回了阵地。10月18日，日军主力向第21师阵地再次发起攻击，为策应友军作战，五十九团王声溢团长亲赴炮兵阵地指挥射击，瓦解日军攻势。敌机发现目标后，即轮回投弹轰炸，王团长身负重伤，龙云骧接替王声溢代理五十九团团长。

    盟藤村阵地驻扎着三个连的友军。日军几次强攻盟藤村均未得手，日军已在盟藤村附近挖掘作战工事，战斗随时都可能打响。

    龙云骧率部在盟藤村附近做短暂休整，这个黄埔军校第四期培养出来的指挥官，临危上任，他笔直地站在简易指挥所上方，攥紧拳头与军官们宣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黄埔，歼灭日寇，死守阵地，以身殉国，那惜自己头颅。声音浑厚响亮，全团官兵士气高昂。

    黄土淹没了战壕，弹坑周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士兵同胞的尸体，东倒西歪的老树燃烧着枝干，浓厚的硝烟裹夹着焦臭味令人窒息。

    龙云骧铁青着脸，两眼通红，他高挑的个子出现在山崖，右臂已绑上的纱布渗透着鲜血，军装已有多处豁口，瘦削的脸颊十分冷色。望远镜中日军援兵不断进入视线，一场恶战即将打响。他嗅到了战前的血腥，精神不竟为之一振。

    24日凌晨，密如蚂蚁的日军在重炮的掩护下，向盟藤村阵地发起猛烈攻击，盟藤村阵地迅速被日军攻陷。龙云骧得悉，率59团火速跑步增援，一进入阵地，全团将士立即向日军正面发起猛攻。

    短兵相接，枪声哑了，59团与敌展开血肉拼杀。阵地立即乱作一团，杀声、惨叫声、喊叫声、刀枪钢盔碰撞声不绝于耳，血光闪闪、刺刀寒光森森。

    五个日寇比划着手中刺刀嚎叫着直奔龙云骧，贴身警卫左挡右突，手脸均已挂彩，情况十分不妙。

    龙云骧突然从挡在身前的卫士背上拔出大刀，一个箭步跨到鬼子跟前，刀锋画出一道弧线，直奔鬼子的面门横扫。哇！哇！哇！三个鬼子手捂面门原地直跳，鲜血钻出指缝，汩汩下淌。卫士眼疾手快，手枪点击鬼子头部，砰！砰！砰！三个鬼子命丧黄泉。此时，闪身从后扑向龙云骧的两个鬼子还没回过神来，龙云骧已转身刀落鬼子头顶，当、当两声，钢盔上跳出耀眼的火星，两个鬼子口鼻来血狗吃屎般扑到在龙云骧脚下，但见龙云骧右手虎口滴血。

    血战持续数小时，肉搏战异常惨烈！日军遗弃阵地尸首达200余具，59团伤亡400余人。

    10月20日，李默安军长到59团慰问，见该团士兵个个身上血迹斑斑，泥土蒙面，衣衫褴褛，而士兵依然士气旺盛，深为感动，遂勉励他们为“铁团”。

补注：龙云骧，字仲夔，1906年出生，四川省荣县五宝镇人，辛亥革命荣县起义领导人龙鸣剑的侄儿。1925秋，龙云骧考入黄埔军校四期步科第二团第五连，1926年10月毕业。1937年10月，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十四军第十师三十旅五十九团团附的龙云骧参加了晋北的忻口战役。1940年，龙云骧任军委会西南干训班第一总队少将总队长，1941年7月率部驻防浙江仙居与日军作战。抗日战争胜利后，1946年任国民革命军整编57师预备第四旅少将旅长，1947年2月任国民革命军98军158师少将师长。1949年解甲归田，返回故里。解放初期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