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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忆少年【散文】
2015年06月12日 11:41

老兵忆少年

文/崔普卿

 

今年是农历乙未羊年,也是我第七轮的本命年。一不留神,我就84岁了。人到老年爱怀佣八旧,今年正好是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於是,我便回想起我那段终生难忘的。苦难而屈辱的少年生活。

 

鬼子进村了

 

1937年,日夲侵略军长驱直入,占领了我的家乡三晋大地。我家祖居晋中平原一个不满百户人家的小村庄。是抗日战争时期的偷陷区和八路军的游击区。那时,我才六岁。时值农历腊月初八已过,按民间传统习俗该是喜迎新年的时节。可是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准备过年。乡亲们终在传闻着“日本鬼子就要打來了” 的坏消息。这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朔风刺骨,天空纷纷扬扬飘着鹅毛大雪。老天爺也像在为祖国山河的破碎而呻吟呜咽。

记得那天,大初霁,时近黄昏,乡亲们正焦心地聚在关帝庙前谈论时局,交流讯息。突然,村西头闯來几匹高头大马,跟着便是端枪跑步的日本鬼子兵,像蝗虫一样湧进村來。他们杀气腾腾,跃武扬威,比比划划,叽里呱啦,用枪刺逼着乡亲们挨家逐户的搜查;强令青壮村民为其挑水劈柴铡草煮饭。将沿街住户立即全部赶出家门,让他们住宿。我家住在正街,也是在劫难免。五六个鬼子脚蹬皮鞋,头顶钢盔,手端明晃晃的枪刺,闯进院里,逼着我全家祖孙三代八囗人,立即离开。那个着八字胡的軍官站立院中,手里揮动东洋刀,野狼般的狂吼乱叫“统统的开路。开路……死了死了的”。吓得我躱在大人身后,紧紧地牵着母亲的衣襟。那晚,我们全家和邻居样,躲到村背后一户乡亲家借宿,提心吊胆地枯坐了整夜。

第二天,发现打鸣的公鸡全被鬼子宰光了。天都大亮了,全村还是片寂静。原来拂晓前鬼子已经开走。临走还抓了几十名村民当苦力,为他们肩挑背驮軍需物资。事后才知道,这是股从雁门关侵入,向榆次方向进犯的日本侵略军,只是路过歇脚宿营。

当我全家老小回到自己家里时,缸里的储粮,被鬼子用作了马料;饲养的几只鸡和羊,也只剩下一地鸡毛和几张割烂的羊皮屋里更是翻箱倒柜,衣物乱扔;坑上。门前,人屎马糞,臭气刺鼻……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的日夲鬼子祸害中国百姓的情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从此,我的家乡便沦为敌占区,乡亲们从这一天开始,苦苦熬过了长达八年之久屈辱的亡国奴生活。

 

不吃“东洋糖”

 

那是1942年的秋天,我上村小读书。日本侵略军疯狂地向解放区发动残酷的大扫荡同时,也加强了对沦陷区的严密控制。乡村的土墙上随处可見“强化治安,建立大东亜共荣圈”的标语。汉奸政权大肆鼓噪“中日提携,共存共荣”“同文同种”。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伪县教育课责令从小学起,都要开设日语课。我们的囯文老师还识被召到县里受了三个月的日语训练。

乡亲们对这种同化。奴化中国人的文化侵略,非常的义愤和反感,都不要自己的子女学日语。我也跟小伙伴们样,视领到的那本《日语初级读本》为摆设,一学期学不了三兩次。

有天,接到通知,伪县教育课的日本督导要來校督察。为了应酬,村里钱买通了翻译官,又临时教大家学了几句“先生,你好!”。“欢迎指导” 等客套的日本话。当日本督导听了老师介绍全学习日语的优秀“成绩”后,來到学生面前,大家起用刚学日本话喊起来。那日本督导高兴的树起大拇指一口一个要西要西”,赞不绝口。临走还下两大包“东洋糖”,交绐老师,要他分赏绐同学们,说是以示奖励。这用纸包装的小块“东洋糖”,在当时的农村,见都没見过,确实是稀罕之食物。可是谁都没有吃。同学们说:“这是鬼子收买人心”。“我们不上鬼子的当”,言罢,我和小伙伴们全把分到手里的“东洋糖”甩到了糞坑里。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些童年旧事,确在脑海里变得越清晰起来,刻骨铭心呀!

来源:征文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