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气节的读书人张问德

文/倪 拉 

    春末我和朋友选择了红色旅游线路去云南腾冲走走看看。抗日战争时期，这里饱受摧残。滇缅公路、松山战役、焦土腾冲这些历史符号像一根根利剑，穿越时空横在我们心上。在我们享受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和平恬静生活的时候，没有忘记那些抗日英烈，是他们用生命和鲜血保卫这片国土。

    我们顶着濛濛细雨走进国殇墓园，巨幅黑色的大理石卑上刻满了抗日英雄的名字。我们屏住呼吸跟着低沉的哀乐向着英雄英名默默地三鞠躬，把手中的黄菊花端正地摆放在花台上，然后跟着人群慢慢向前。

    九千多位英魂在这里跟我们讲述当年英勇抗日的故事。不仅仅是中国战士，这里还有美国盟军的飞虎队牺牲的战士。一个身材不高偏瘦，穿着长衫留着胡须的长者吸引了我。这个老人也是抗日战士吗？我转过身问身后的导游。导游走向前，在一块木雕版前对我们说：“这块木板上刻的是张问德写的‘答田岛书’。张问德是著名的腾冲沦陷后的腾冲县长” 

    1942年日本鬼子发现滇缅公路一直不断输送着抗日物资，决定要切断这条抗日大动脉。腾冲是控制高黎贡山的要点，听说日本鬼子打来了，当时腾冲当权者龙三少爷和县长连夜逃跑了。与之相反的另外一批爱国志士聚在一起。他们愤恨那些闻风而逃的怕死鬼，决定自己成立沦陷后的县政府，推举曾经在其他县任过县长的张问德为腾冲县长。62岁的张问德在国难当头之际，毫不推辞地挺身而出担任其敌后县长。这位饱读经书的清末秀才，拿出诗文来鼓励大家说：疾风知劲草。腾冲是我们的土地，日本人来去不过是一阵风。我们的根扎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是吹不走的。腾冲沦陷只能说明我们的武装力量不如日本人，我们要用我们的方式抵抗，不能让日本人在这里感觉到舒服。

    流浪的县政府手中没有什么资源，但张问德这个县长却当得有声有色。在他的领导下，腾冲县政府把自己隐藏在高黎贡山的人民中，积极开办学习班，跟爱国青年讲述救国的道理，积极为抗战游击队提供物资支持。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县政府用锅底灰掺和油墨办报纸，发到各个乡镇，让苦难中挣扎的人民感受到自己的政府仍然存在，让人民在黑暗中看到曙光。政府带领腾冲人民用游击战的方式跟日本鬼子对着干。鬼子想休息的时候，他们就去袭击干扰；鬼子出来扫荡的时候，他们就撤离到高黎贡山的大山之中，不让日本鬼子踏实，拖垮日本鬼子。

    高黎贡山原始丛林没有路可走，只有当地山民才能知道隐藏在杂草丛中陡峭的小道。原始丛林有很多无法预知的危险，野兽、毒草、胀气都可以立刻让人送命。张问德带着他的县政府人员先后六次翻越高黎贡山，给日本鬼子造成巨大的困扰和威胁。

    鬼子首领田岛假惺惺地给张问德写信要求面谈，也许是想劝降，也许是鸿门宴。张问德收到信后立刻提笔回复：诚如阁下来书所言，腾冲士循民良，风俗醇厚，实西南第一乐园，大足有为之乡。然自事态演变以来，腾冲人民死于枪刺之下、暴尸露骨于荒野者已逾二千人，房屋毁于兵火者已逾五万幢，骡马遗失达五千匹，谷物损失达百万石，财产被劫掠者近五十亿。遂使人民父失其子，妻失其夫，居则无以蔽风雨，行则无以图谋生活，啼饥号寒，坐以待毙；甚至为阁下及其同僚之所奴役，横被鞭笞；或已送往密支那将充当炮灰。而尤使余不忍言者，则为妇女遭受污辱之一事。凡此均属腾冲人民之痛苦。余愿坦直向阁下说明：此种痛苦均系阁下及其同僚所赐予，此种赐予，均属罪行。由于人民之尊严生命，余仅能对此种罪行予以谴责，而于遭受痛苦之人民更寄予衷心之同情……田岛你这样的人，不配跟我面谈。你们滚回日本，腾冲人民才有好日子过。

    铿锵有力的文字，声讨了日本鬼子的罪行。

    果然在张问德答田岛书的第二年，腾冲光复了。张问德被誉为沦陷楷模县长。有气节的读书人。

    在张问德身上，我看到的是中华民族发自内心的全民抗日，是抗日不分年龄，不分职业，是是中国人绝对不做亡国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