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躲飞机

文/阙向东

    听老母亲讲，光大街附近的洗脚河边是我的老家，那儿也是我的出生地，洗脚河究竟在哪儿我至今也不知道。母亲不止一次地给我讲早些年日本鬼子轰炸光大街的情景。

    她说当时一听到警报声就紧张，吃饭的丢下筷子、在茅房的提起裤儿、喂奶的抱起娃儿就开跑，一出门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飞叉叉跑的人群。路边上的涵洞洞子，山壁上的凹岩腔，埋死人的生机洞，只要见到能躲身子的洞洞就往里钻。

    那时日本鬼子的飞机铺天盖地飞来飞去乱扔炸弹，还没有找到躲身子的人感觉到，日本鬼子的飞机就在头顶上，跟着自己的屁股撵，哪个不吓得脚腿腿都在打颤颤。

    老母亲说，她亲眼见到土地坡上树林里的地沟沟里趴着一大群躲飞机的人，其中抱着婴儿的不止一个，大家憋着呼吸不敢发出声响，生怕天上的飞机发现。可不懂事的婴儿哪会管得了现在是啥情景，一个婴儿发出哭声，像传染病一样其他的婴儿跟着惊叫唤，顿时逃难的大人死盯着抱娃儿的，眼睛像射出怒火，抱娃儿的把乳头塞进孩子嘴里也阻止不了哭声，只好紧紧地捂住孩子，这几整几不整，飞机还没走，警报声还未解除，婴儿就捂死几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发疯似地嚎啕大哭，其哭声远比婴儿的哭声大，躲飞机的人群乱作一锅粥。 

    母亲讲，日本飞机轰炸的那些日子，市民天天都提心吊胆，白日夜晚都害怕听到警报声。长大后我了解到，自1939年10月10日起到1941年8月19日止，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日军出动了7次17批共计483架次飞机侵入自贡，悍然发动了对自贡盐场和市区的狂轰滥炸，投下炸弹1544 枚（其中燃烧弹465枚），炸死365人，炸伤773人，炸毁房屋1101间，炸塌房屋354间，烧毁房屋1330间，据当时核查测算，仅财产直接损失即达法币12400万元，间接经济损失更是无法估计。此外，日军还于1940年7月5日和1940年8月17日对富顺县实施了空袭，造成140人死亡，157人受伤和700间房屋被毁。

    我老家所处的地段光大街也是大轰炸时的重灾区，日本鬼子轰炸后，昔日繁华的街道成了光光的一片废墟，此后人们将这片区域习惯地称呼为光大街。

    我还了解到日本鬼子为什么连番累牍地轰炸自贡，因为上海武汉沦陷后全国淮盐断运，他们的目的是想切断抗日军民的盐补寄。川盐济楚中自流井盐商新开井灶，熬盐工人加班加点产盐，盐船帮、盐马帮们冒着枪林弹雨，为前线源源不断地输送食盐，盐商们、市民们为“还我河山”献金献银，我市献金数量独占全国献金救国鳌头。

    由此我想到，我的家乡自贡在抗日战争中曾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自贡市的父老乡亲也曾为抗日战争做出了巨大的牺牲。